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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水錄》 一部少女生活史
李金蓮的《浮水錄》是一部少女的生活史,一個成長故事。主人翁秀代從初啟記憶的懵懂天真,循著我們熟知的制式教育軌道,享有了母愛親情,灌溉了互憐友誼,萌發了綺麗的夢想,也認識了度日的現實,人間相處的艱難。最終歷經變故,成長的少女,明白了一點說不出的甚麼,或許是一點生活的意義,與人和解,更要緊的是與自己和解。也或者說生命如浮水,只能載沉載浮,緣起緣滅,一如它的書名?
這樣的成長故事,它的獨特無疑在於它的血肉。《浮水錄》裏的少女秀代出生在流離士官與本地女子共譜的庶民家庭,在逼人的生活裏度過1960年代。記憶與歷史一樣都是難求連貫與完整的,相信每個人的記憶裏會有因人而異的強烈或者飄忽的影像,這些影像的剪輯,能夠型塑出豐富的再造敘述。李金蓮筆下的1960年代,其時代情境、社經狀況、使用器物與生活細節,描述十分詳實。眷村裏的官士與族羣的心理樣態,婚姻禮俗,洗衣店的日常作業,休閒生活,颱風襲來的避難行動,河流的角色等等,都適度提供了小說發展的堅實背景。
這部小說呈現了女性的天地。秀代固然從頭貫穿到尾,但前半部顯然是秀代的媽媽茉莉著墨較深,那也就是成人與現實的世界,茉莉在丈夫缺席時所期待的呵護,情愛的想望與社會制約的衝突,心中百般糾結,作者下筆雖然節制,但幽微與壓抑的情愫卻是力度不弱。寫少女的部分則相對奔放,秀代談不上叛逆,但一顆聰明多思的心卻是栓也栓不住。最為抒情且動人心弦的那節,是她偷了父親的錢,和她單向心儀的附近軍營的充員兵唐哥哥,為大她兩三歲的好朋友阿綿慶生,來到遊樂園,騎上旋轉木馬,「彷彿前往一場繽紛奢靡的舞會」。秀代抱緊鋼管,放鬆身體,隨著搖動的節奏,人像似飛了起來。這當兒她似乎在圍觀的人羣看到她的韓爸,她想起這位已經從她們家消失的父親的好友,曾經帶過她和姊姊來過這裏,「她的韓爸放任她,一圈又一圈,停下又啟動」。那遙遠的快樂童年,遙遠的旋轉木馬,如夢般醒來,秀代看見阿綿和唐哥哥之間相互的呼喊與熱情微笑。
「風揚起,灌入秀代細瞇的眼裏,這旋轉木馬,恍如迷離幻境,她成了早熟的少女,輕輕吁嘆,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啊、、、。」
雖則實際只是向逝去童年揮手的年歲,而後面接續的發展才是夢想破滅的「畢業之旅」,但此景此情,遊樂園的氣氛卻是如許惆悵哀傷,如許教人不忍,彷彿竟是提早對青春的告別。
60年代或許有些遙遠,但許多心性和情感是無礙時空的,小說主人翁的悲傷與歡笑,一個笑顰與心眼,在在不難於身邊相遇,小說顯示的情感非常真實。
李金蓮是我初進出版界時的同事,我們服務的時報出版公司編輯部在仁愛路巷弄裏的公寓一樓和地下室,那時她剛獲得時報文學獎,第一本小說集《山音》由時報出版,編入「人間叢書」。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如今記憶中最深刻的影像是,某一個黃昏,在抽風機轟然作響的地下室,我們「文學二人組」伏案撰寫向吳三連文藝獎推薦小說家鄭清文的理由。
大約一年後,幾度同單位工作的老同事鄭林鐘調升報社藝文中心,於是在我們的上司周浩正先生的建議與安排下,讓金蓮去了中時。不久,中時開了讀書專版「開卷」,李金蓮先是編輯後是主編,投身開卷版二十多年。金蓮的努力,使她成為這些年來協助閱讀活動的重要名字之一。
當李金蓮退休並重續青年時代的小說寫作,認識她的朋友無不期待,雖然她的工作和閱讀都與文學息息相關,但相隔如許之久,新作會是怎樣的一番風景?《浮水錄》給了答案,我們看到了一個細膩成熟的作家,也讀到了一個情感真摯故事動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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